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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流涌动

戏楼外的雨淅淅沥沥,青砖黛瓦间腾起朦胧水雾。

陆明诚撑着黑伞,立在斑驳的朱漆门前,听着里头传来的丝竹声,深吸一口气,缓缓推开了门。

霎时间,婉转的唱腔如流水般倾泻而出。

戏台上,云霄身着月白色戏服,云鬓高耸,珠翠琳琅。她轻抬水袖,微蹙娥眉,眼波流转间,似有千言万语。

"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......"她的声音清越空灵,带着几分哀怨,几分怅惘,直唱进人心底。

陆明诚找了个角落坐下,目光却再也无法从戏台上移开。

只见云霄莲步轻移,水袖翻飞,时而掩面垂泪,时而仰首长叹,将杜丽娘对爱情的向往与无奈演绎得淋漓尽致。那翻飞的水袖,如天边流云,似风中残雪,在昏黄的灯光下,勾勒出绝美的弧线。

随着剧情推进,云霄的情绪愈发浓烈。唱到"良辰美景奈何天,赏心乐事谁家院"时,她忽然转身,水袖如惊鸿般掠过,眼神中满是凄凉与不甘。

陆明诚心中一颤,恍惚间,竟分不清戏里戏外。眼前的云霄,仿佛真的化身成了那个被困深闺、渴望爱情的杜丽娘。

台下的观众都沉浸在这出凄美爱情故事中,鸦雀无声。

唯有陆明诚,目不转睛地盯着云霄的一举一动,一颦一笑。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,褪去了倔强与冷静,在戏台上绽放出夺目的光彩。那水袖间流转的,不仅是杜丽娘的情思,更是云霄对艺术的执着与热爱。

曲终的锣声如裂帛般刺破寂静,潮水般的掌声瞬间漫过雕花木梁。

云霄广袖低垂,水蓝色戏服上的银线牡丹在烛火下泛着微光,她轻轻屈膝行礼,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颤,折射出细碎的流光。

台下叫好声此起彼伏,陆明诚却只觉得耳膜发震——不是因为喧闹,而是方才那声"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"的尾音,还在他颅骨深处嗡嗡作响。

等他终于缓过神,才发现右手死死攥着座椅扶手,檀木雕花硌得掌心生疼,冷汗早已将皮革扶手浸出深色痕迹。

他下意识松开手指,却发现关节僵硬得如同生锈的齿轮。

戏台前的人群开始散去,木楼梯发出吱呀声响,像某种古老的咒语,而他却像被钉在原地,目光死死锁着戏台上那抹逐渐远去的蓝影。

"则为你如花美眷,似水流年"的唱词突然又在脑海中炸开。

陆明诚抬手按住太阳穴,那里突突跳动的血管仿佛要冲破皮肤。记忆不受控地翻涌:母亲撕碎他钢琴证书时说"艺术会让人软弱",弟弟偷偷塞给他的钢琴音乐的票,还有方才云霄转身时,眼尾那颗泪痣在烛光下明明灭灭的模样。

这些碎片在他混沌的意识里疯狂旋转,搅得心脏莫名抽痛。

夜风穿堂而过,带着露水的凉意,却吹不散他后颈的灼烫。

他机械地跟着人流起身,皮鞋踩在青砖上的声响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。

穿过仍在议论的人群时,某个词飘进耳中——"杜丽娘",他的脚步猛地踉跄。

原来方才她唱的,不只是戏文,更是某种锋利的刀刃,直直剖开了他精心构筑的坚硬外壳。

鬼使神差地,他朝着后台走去。

长廊里残留的脂粉香混着潮湿的霉味,墙上的灯笼在风中摇晃,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。

当脚步声在紧闭的房门前停下时,陆明诚才惊觉自己在做什么。喉结上下滚动,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,左手已经悬在木门上方,却迟迟不敢落下。

门内传来细微响动,似是戏服摩擦的窸窣声。陆明诚猛然收回手,仿佛触到了烧红的炭火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疼痛让他短暂恢复清醒。

他在干什么?陆氏集团的继承人,竟像个毛头小子般,为一个戏子失魂落魄。可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却愈发汹涌,像被困在深海的鲸,找不到出口。

月光从瓦缝间漏下,在他脚边投下斑驳的亮斑。陆明诚倚着廊柱,闭眼深呼吸,试图平复紊乱的心跳。

然而只要一闭眼,就是云霄水袖翻飞的模样,就是她唱到"良辰美景奈何天"时,那声带着哭腔的颤音。

陆明诚的指尖悬在木门上方半寸,喉结上下滚动着,心脏几乎要撞碎肋骨。

潮湿的夜风卷起廊下褪色的灯笼穗,在他手背扫过冰凉的触感。

就在他即将放下手的瞬间,门轴突然发出"吱呀"轻响,带着脂粉气的风扑面而来。

云霄抱着褪色的戏服低头疾行,水蓝色绸缎扫过他的裤脚。

两人撞个满怀的刹那,陆明诚本能地伸手去扶,掌心却意外触到她后背凸起的勒痕——那是戏服带子长时间紧束留下的压痕,隔着单薄的中衣,触感竟比戏台上的银线还要灼人。

时间仿佛被拉长的丝线。

云霄仰起脸时,发间珠翠还在轻轻摇晃,睫毛上沾着未卸的金粉,在月光下像振翅的蝶。

陆明诚闻到她身上混合着汗水的茉莉香,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。

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过那道红痕,换来她身体瞬间的僵硬。

"对……对不起..."云霄的声音像受惊的雀鸟,试图后退却被他下意识收紧的手臂圈住。

陆明诚这才惊觉两人靠得有多近,近到能看清她眼尾晕开的胭脂,近到呼吸交缠成灼热的网。喉间泛起铁锈味,他松开手时,指腹仍残留着温热的触感。

"你的伤..."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。云霄慌忙拢紧戏服,发间步摇突然坠落,珍珠砸在青砖上发出清脆声响。

两人同时弯腰去捡,额头轻轻相碰。陆明诚看见她耳后细密的汗珠顺着天鹅颈滑进衣领,而云霄抬眼时,正对上他眼底翻涌的暗潮。

廊外更夫的梆子声突然惊破寂静,云霄猛地直起身,戏服差点散落。

"多谢陆先生。"她福了福身,转身时水袖扫过他手背,带着戏楼特有的潮湿凉意。

陆明诚握着那颗圆润的珍珠,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细微的纹路,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方才那惊鸿一瞥的温度。

更夫的梆子声渐渐远去,四周重归寂静,唯有他的心跳依旧如擂鼓般响彻耳畔。

"等一下!"他鬼使神差地开口,声音在空荡的长廊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
云霄的脚步顿住,脊背瞬间绷成一道僵直的弧线,月光将她纤细的身影拉得很长,在地上投下一道颤抖的剪影。

陆明诚注意到她垂在身侧的右手无意识蜷缩,腕间那道淤青在冷白月光下格外刺目——像是有人用钝器狠狠碾过,边缘泛着可怖的青紫色。他喉间突然发紧,心脏被攥出细密的疼,仿佛那道伤口正长在自己身上。

快步上前时,陆明诚的目光死死钉在那道淤青上,西装内袋里的手帕被攥得发皱。

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,却强迫自己用最平稳的声音开口:"你的后背...先处理一下吧。"

递出手帕的瞬间,他的指尖擦过她冰凉的手腕,触感轻得像触碰一片随时会碎裂的琉璃。

云霄终于缓缓转身,警惕的神色如同受惊的野猫。她盯着那块手帕,瞳孔微微收缩,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。

陆明诚能看见她喉结轻轻滚动,像是在吞咽某种酸涩的情绪。

"谢谢。"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夜风卷走,指尖却迟迟没有接过,仿佛那方手帕上蛰伏着未知的危险。

陆明诚的目光不受控地又落在她的淤青上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克制住想要触碰的冲动。

"为什么要这么拼命?"话一出口,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——这口吻像极了深夜里对着明煦照片质问的自己。

云霄的睫毛剧烈颤动,攥着手帕的指节泛白。

她忽然轻笑一声,带着几分自嘲的苦涩:"有些事,总得有人去做。"她的目光越过他,望向戏楼深处,眼底翻涌的哀伤让陆明诚呼吸停滞。

恍惚间,他仿佛看见明煦最后一通电话里欲言又止的神情,与眼前人重叠成同一种倔强。

当陆明诚掏出烫金名片时,云霄的瞳孔猛地放大,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:"陆氏集团的总裁,居然会帮一个戏子?"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尖锐,像是竖起满身尖刺的刺猬。

但陆明诚注意到,她接过名片时,小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烫金的边缘,指尖微微发颤——这个细微的动作泄露了她平静表象下的波澜。

"因为你和明煦一样,都不愿向命运低头。"陆明诚直视着她的眼睛,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错愕。

云霄的嘴唇动了动,最终什么都没说,只是将名片紧紧攥在手心,仿佛那是救命的浮木。转身时,她的背影依旧挺直,却不再像初见时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。

陆明诚站在原地,望着她远去的方向,直到那抹蓝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。

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珍珠,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,像是一滴未落的泪。此刻他终于承认,自己追逐的不仅是真相,还有那双盛满哀伤却依然倔强的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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